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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漫不经心地跟在两人身后，风吹撩着她的长发更显得癫狂，却恰好掩住了她脸上的局促不安，索性也不去拨弄任其在眼前遮帘。
三人走得匆匆，终是到了东苑。
苑前一人穿着黑色翠金丝的宽袖外袍背着身与一年愈不惑的男人说着话，那中年人卫兰识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四方馆使臣之一，负责北狄相关事务的裴正。
待到三人走近，那背对之人方侧身抬眸看来。初时那回眸的眼神里似隐隐有些欢喜，却是在看见三人后瞬间又恢复清冷。
卫兰直勾勾地看着那人觉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忽听白邑调侃道：“王兄，这熙国小王爷莫不是走错门了？”
卫兰低头，心下了然。
卫兰称得上朋友的不多，汤致和纪成然都是，彼时卫兰觉得他们同阿爹一样不似亲人更似亲人。
然而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自阿爹带她离开熙国时，他们的友缘便尽了，其实可能早就尽了。
阿爹的死在卫兰看来汤致和纪成然都是脱不开关系的，若非汤致一直背着阿爹替纪成扉办事，令阿爹心寒了，若不是纪成然出手伤了阿爹，那阿爹又如何会起了远离之心，又如何会落得相思成疾丢了性命。
卫兰说不清对两人是什么情感，只是知晓纪成然也到了渭国，她想的只有如何避开。
只是眼下怕是避无可避了。
眼前近在咫尺的人正是纪成然无疑。
多年未见，此时的纪成然早已没了当初的丝毫稚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的都是清冷寡淡的气息。
卫兰看着他头上的玄青色发冠瞬间失了神，四年未见，那昔日的少年如今已服冠成人了。
初时卫兰想过若是终有一日再相见，她定然会替阿爹回捅一刀，然而此时人就站在眼前，卫兰想的却仍旧还是回避。
阿爹说得对，卫兰确实怯懦避事，可这都是自得了阿爹真传的。
一阵大风猛然刮过，似乎是想揭穿她一般拼命地吹起她的发帘。
眼瞥纪成然投来目光，卫兰心里一惊，连忙背过身捂住乱飞的长发。
“卫兰。”
声音入耳，卫兰只觉得心口似是被大石头堵住了一般，沉重得喘不上气。
她还记得他变声时几近无声的嗓子，还记得他成长之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她能听见他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却始终不敢抬起头来，一味将脸埋在手心。
不多会，肩上便多了一只手臂，卫兰心里一阵慌乱，无数个念头翻腾着。是该找把刀捅上一刀，还是放下过去揭过前尘不提，又或者淡定的否认自己。
思虑间那手臂一个用力直接将卫兰揽了过去，卫兰挣扎着把脸捂的更紧了。
耳边却响起一个调笑声。“你莫不是被风吹傻了吧？”
“……”卫兰懵了，松开手一看，揽住自己的竟是白邑。再一抬头，见着纪成然擦肩而过正朝着一个粉色的身影走去。
卫兰看向那抹粉色，却见那人额间竟有跟她一模一样的兰花胎记，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
还来不及细想，白邑已揽着肩头将她直往苑内带。